若論20世紀最偉大的考古發掘,四川的三星堆文化必屬其中之一,重要之處在於對古蜀國的重新了解。今次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從三星堆借來一批文物,正好為大家講解古蜀國的故事。
一直以來,我們都知道四川曾經有一個國家,名為「蜀」,也流傳下來一些故事,例如李商隱《錦瑟》一詩中「望帝春心託杜鵑」一句,典故就是來自於古蜀國。不過,對於古蜀國的一切都屬於無從稽考,古書中僅有《蜀王本紀》、《華陽國志》等作簡單介紹,而且沒有任何實物可供佐證,令古蜀國更是謎一般的存在。唯一可以肯定的,古蜀國亡於公元前316年,記載於《史記.秦本紀》,秦惠王派司馬錯率兵攻滅蜀國,把蜀地納入國土。
今次展出的是三星堆出土最完整的金面罩,考古學家憑尺寸推測,原本應該是貼在青銅面具上。
(三星堆遺址三號坑.金面罩)
直至20世紀,四川廣漢縣的農民偶然之下發現一條坑道,當中埋藏的玉器引起當地政府注意,隨後展開多次考古探索,挖掘出多個祭祀坑。雖然文物出土,為我們研究古蜀國提供不少第一手資料,但帶來的新疑問卻也更多。
如果說,我們對於商周時期的甲骨文、鐘鼎文只是一知半解,透過猜測來解讀的話,那古蜀國就是連猜測的機會都不給我們。《蜀王本紀》中寫道︰「是時人萌椎髻左衽,不曉文字,未有禮樂。」而出土文物亦證明了這一點。
現時三星堆發現的青銅器不少刻有花紋,但考古學家仍未發現文字系統。
(三星堆遺址二號坑.尊)
考古學家翻遍了全部文物,也沒發現半個文字,而出土的青銅器上有複雜的花紋,反映當時古蜀國的工匠有足夠的鑄造技術,但沒有因此把任何文字加入青銅器之中,從而推論古蜀文明真的沒有文字,只有圖形符號,這亦導致考古學家分析出土文物時,基本上是「看圖作文」,全憑推斷。
周失紀綱,蜀先稱王。有蜀侯蠶叢,其目縱,始稱王。
《華陽國志.蜀志》
出土文物之中,最令人在意也最難解釋的,絕對是各種青銅面具。三星堆出土的面具大多用青銅鑄成,技術近似於當時中原各國,但形象卻大有不同,最為特別的是縱目面具。「縱目」二字意思為眼珠突出,翻查《華陽國志》,提及蜀王蠶叢「其目縱」,因此考古學家猜測,縱目面具代表這一位蜀國先王,大概是死後化神,受蜀人祭拜。
根據古藉記載,第一任蜀王蠶叢眼珠突出,因此推斷這件「縱目面具」就是蠶叢。
(三星堆遺址二號坑.縱目面具)
有神靈,自然就需要有祭司,考慮到中國自商周時代已有「巫」這一個職業,負責占卜、醫藥、降神等事,推斷古蜀國亦有,又考慮到現時的出土文物於祭祀坑中找到,故青銅面具應該亦是用於祭神,甚至是古蜀國巫師的形象。
大面具是現時世界上發現體積最大的青銅面具,考古學家認為面具上的幾個方形孔洞,應該是用來掛在木柱之上。
(三星堆遺址三號坑.大面具)
面具至少還看出人臉形狀,其他的文物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,例如「眼形器」,就是一個中間有圓形的菱形。用處是什麼,象徵的又是什麼,沒人能說得清楚;之所以名為「眼形器」,全因考古學家認為此物形狀像眼,亦有考古學家以此推論,認為古蜀人有眼睛崇拜文化,但根本舉不出任何推論理據,停留於各自解讀階段。
有說眼形器是古蜀人崇拜眼睛的證據,但這到底像不像眼睛,實在是見仁見智。
(三星堆遺址八號坑.眼形器)
三星堆的考古挖掘還在持續,亦不斷找到更多造型的文物,例如展品中的大神獸,就是2022年新出土文物。這件青銅器鑄成了一個人站在野獸頭上的形象,四蹄、大嘴、有尾,與現存物種相去甚遠,除稱之為「神獸」,實在不曉得怎樣命名才對。
三星堆出土了不少神獸,而大神獸頭上更有人站著。
(三星堆遺址八號坑.大神獸)
不過,我們還是看懂了一部分東西,例如各種龍頭形象的物件,我們至少能清楚認出那是一條「中國龍」,外表與我們認知中的龍相差不遠。同場亦展出不少古代祭器,例如玉琮、玉璋等,都與中原出土禮器近似,從此可證,古蜀國與中原各國之間,必定有緊密的文化交流。
雖然認不出神獸是什麼,但文物中龍的形像倒是一眼就能看出,或許反映古蜀國與中原文明之間有密切的文化交流。
(三星堆遺址一號坑.龍柱形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