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類: 2019．夏 意大利

離開聖伯多祿大殿前，不能錯過的還有瑞士衛隊（Swiss Guard）。這些穿著橙藍兩色中世紀軍服的士兵，歷史可追溯至16世紀，當時聘請僱兵作戰是常有之事，而瑞士則是傭兵大國。教宗也不例外，聘用了一隊瑞士衛隊，這編制一直保留至今，教宗衛隊必須由瑞士男性擔任，而其職責除了保護教宗，也變成遊客拍照景點。

吃午飯前，大殿入口已站滿長長人龍等待安檢入境，不禁慶幸旅行社安排得好，省回不少時間，下一站沿協和大道就可到達聖天使城堡（Castel Sant’Angelo）。

聖天使城堡位於台伯河（Tiber）畔，最早為羅馬五賢帝中哈德良（Hadrian）之陵寢，羅馬帝國末年被改建成軍事要塞，但仍不敵西哥德人首領亞拉里克（Alaric I），410年城破，亂軍中皇帝骨灰不知被丟到哪裡去，聖天使城堡變成一片廢墟。後來瘟疫入侵羅馬，教宗額我略一世（Gregory I）帶領信眾在羅馬城內懺悔遊行，來到這裡看見天使米迦勒顯靈，從此改稱聖天使城堡。

1527年，教宗開罪了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（Charles V），皇帝派兵攻入羅馬，瑞士衛隊近乎全數戰死於聖伯多祿大殿前，教宗雖成功逃往聖天使城堡，卻被帝國軍隊圍困，被迫簽署割地賠款的和約，從此教皇國元氣大傷，費拉拉、威尼斯等亦落井下石，割取了教皇國大片土地。

今日的聖天使城堡已成為博物館，時間所限沒能入內參觀，反而把重點放在門前的聖天使橋。這座橋被喻為羅馬最美麗的橋，橫跨台伯河兩岸，同樣是貝尼尼出品。橋上12尊天使雕像，各拿著耶穌受刑時的用品，其下則是大批小販，大煞風景。

第三天一早就要起床，事關這天早上參觀的梵諦岡（Vatican City）雖是個小國，可遊客卻不少，不想浪費時間排隊，就得趕在大開國門前準備入境。

梵諦岡是羅馬境內的小國，說來感慨，曾在意大利叱吒一時的教皇國（Papal States），就只剩下那幾棟建築物。遊客都是前往兩大景點參觀︰一是梵諦岡博物館，以文藝復興時期拉斐爾手繪的西斯汀禮拜堂（Sistine Chapel）最為聞名；另一則是聖伯多祿大殿（St. Peter’s Basilica）。

聖伯多祿是聖彼得的另一個譯名，也就是天主教首任教宗，傳說中聖彼得在羅馬傳道並殉教後，遺體就地安葬於羅馬，而聖伯多祿大殿則以他命名。現今見到的聖伯多祿大殿於16世紀重建，由多位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級人物坐鎮，像是拉斐爾（Raphael）和米高安哲羅（Michelangelo）都曾出任總監，整座教堂就是一棟龐大的藝術品。

來到聖伯多祿大殿前，只見左右兩道迴廊像上帝張開手臂擁抱每一位信徒，廣場上有兩尊雕像，一為寫了一半新約聖經的聖保羅，另一則為聖彼得，正中央則是羅馬皇帝卡利古拉（Caligula）從埃及帶回來的方尖碑（Obelisk）。經過設於「手臂」內的安檢，就可以進入這座世界上最大的教堂。

一如傳統教堂，大殿作十字架形，外觀除雕像較多外並不顯眼，內裡卻金壁輝煌，滿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。遊客踏進大殿，必先向右邊看，那尊聖母抱著耶穌遺體的雕像，就是米高安哲羅的成名作《聖殤》，也是他唯一有署名的作品，過往曾被人破壞，現今已用上防彈玻璃保護。

教堂圓頂正下方有一座巨大青銅藝術品，那是著名雕塑家貝尼尼（Bernini）設計的聖體傘，下方則是聖彼得遺骨所在地。這裡所謂的聖彼得遺骨，是1939年大殿維修時發現，唯考古學界對此是否聖彼得本人尚有疑問。

聖體傘旁邊有四座雕像，都是在教會歷史上佔一席位之聖人，分別為君士坦丁大帝生母、找到真十字架的聖海倫娜（Saint Helena）；耶穌被處刑時以聖矛刺入耶穌身體的聖朗基努斯（Saint Longinus）；在耶穌走向各各他山時為他遞上手巾刷汗的聖維洛尼卡（Saint Veronica）；十二門徒之一、以X形十字架處死的聖安德魯（Saint Andrew）。

大殿深處就是聖彼德寶座，同樣由貝尼尼設計，以鍍金青銅鑄成，背後則是一片薄得透光的石頭，畫上代表神的白鴿，在陽光的照射下，白鴿像帶著神聖之光飛向世人。

同樣不得不提的，還有殿內一尊聖彼得銅像，相傳摸其右腳會得好運，結果人人都來摸，可憐的聖彼得被摸得右腳萎縮，只得裝上義肢繼續任人侵犯，只不知法力的效用是否仍在？

參觀聖伯多祿大殿，絕不能少了教宗墓地與拱頂，走過「四大天王」身旁，就可以到達地下墓室，歷任教宗中有不少都長眠於此。若論墓碑雕刻，大殿中著名作品多的是；論教宗名氣，著名的也大多在大殿之內，如果你對教廷歷史認識不多，地下墓室不去也罷。

離開教堂前，必定要到大殿穹頂看看，這是額外課金項目，分樓梯與電梯兩種收費，說電梯其實也不是直達，還有330階需老老實實爬上去。爬完第一階段到達教堂二樓，可就近欣賞教堂圓頂，再往上爬就更考體力，因在穹頂之內，樓梯也是斜的，爬起來異常痛苦。

登頂後，視線豁然開朗，環繞一圈可俯瞰羅馬全景，面向正門一面更是非看不可，放眼望去是一座橙色名城，正中央是通往聖天使城堡的協和大道，兩旁為聖伯多祿廣場的手臂，站滿前來參觀的遊客。

來到南意這個渡假勝地，自然要出海才對。拿玻里外海有個卡普里島（Capri），自羅馬共和國時期已經是旅遊勝地，當然要登島看看。

從拿玻里出發，坐渡輪一小時內就到，然後換乘遊艇，直奔藍洞而去。藍洞是一種自然奇景，山洞在水平面上的入口較小，陽光主要經海底下的入口進洞，經過海水的洗禮，只剩下藍色。這個藍色的小洞，在古羅馬時期曾是著名暴君尼祿（Nero）的私人游泳池，但自羅馬帝國衰落以後，一度無人問津，直至十九世紀才重新成為旅遊勝地。

要進藍洞很講運氣，由於水面上的洞口極小，只要稍微有點風浪，或遇上潮漲，都只能望洞輕嘆，其中又以夏天入洞機會較大。這次旅程最幸運的，就是當天風平浪靜，只是水位微微高了一點，剛好在我們抵達時，船夫認為時機合適，我們亦省回在船上乾等的時間，直接換乘小艇參觀。

這些小艇只能載五個人，靠船夫手動划槳前進，進洞時連船夫都得躺下來，拉著鐵索控制小艇，兩支槳都得收起，左邊那支放在我頭上一點，潑得我滿面是水，右邊那支更是兇狠，直接給團友來個當頭棒喝，像極了謀財害命的梁山泊阮小二。

入洞後，海水變成發光的藍寶石，散發著清澈而純淨的藍色，難怪能吸引那麼多遊客專程前來。繞了幾圈，就要離洞回到遊艇上，參觀時間與財力成正比，每繞一個圈，船夫就額外收一歐元小費，實際上也沒必要一直繞圈，像我這麼愛藍色，也覺得五個圈就夠了。

除了尼祿皇帝的私人游泳池外，其他皇帝也甚為喜愛此島，其中又以提比略（Tiberius）最誇張。他在兒子死後離開羅馬這個傷心地，改在卡普里島避世，生命中的最後十年都在這座小島上度過，現今島上還有他的別墅遺蹟。雖然離開了羅馬，但他還是皇帝，所以就任命了代理人在羅馬幫他執行職務，再以書信與元老院聯絡，形成獨特而奇怪的行政系統。

卡普里島市區就在山上，可以公車或是纜車往來。既然跟旅行團來，自然就有安排公車，雖然擠得像罐頭沙甸魚一樣，但總算是平安到山頂。

在山頂先逛一會，若論購物的話，物價貴得要命，基本沒什麼東西會在這裡買，所以還是嚐嚐冰淇淋，看看海景就好。意大利的冰淇淋很有名，來到怎能不吃呢？而檸檬是當地的特產，當然要試這個口味，另一個則胡亂選了種紅紅的，白色配紅色，甚是好看，咬下去才知道是西瓜口味，總感覺西瓜做成冰淇淋怪怪的。

冰淇淋還是其次，意大利四處都可以吃到，但能欣賞海景的地方卻不多，從山上看下去，整個山城就盡收眼底，加上海上來來往往的白色遊艇，令人看得出神，不經不覺又到午飯時間。

經過前晚的薄餅一役，真的對午餐失去信心，聽到是海鮮餐，心就更寒了，要知道煮海鮮時出了什麼差錯的話，整盤都會又腥又臭。

在意大利，未吃飯先點飲品，想起這裡盛產檸檬，就點了杯檸檬汁來試，結果證明雖然我不是少年，但還是太年輕了，檸檬冰淇淋好吃代表檸檬汁好喝嗎？喝下去又酸又苦，比我的人生還要悽慘，加了兩包糖和一整杯水，才勉強可以喝得下去，點一杯兌成兩杯喝，實在是物超所值。

至於海鮮餐，還算正正常常吧，沒期望就不會失望，蜆肉意粉做得四平八穩，只是沒有什麼鮮味；炸蝦和炸魷魚很難做得不好吃，隨便填飽肚子就算了。

吃飽飯，回到山下的碼頭，盡最後努力買點檸檬製品回家，檸檬酒太嗆了，買了也喝不下，看哪個瓶子漂亮就對了；檸檬糖要軟不要硬，大大一包適合送贈親朋好友；至於檸檬衣服……還是算了吧。

離開龐貝，回到拿玻里時為時尚早，未到晚飯時間，領隊乾脆帶我們到新堡外看海景。新堡是拿玻里古城區的核心，由第一任拿不勒斯國王興建，現時是間博物館。不過行程沒有安排，所以沒法入內參觀，而新堡外觀維持古貌，換言之就是殘舊，實在沒什麼好看。

新堡外面的馬路上，有一尊雕像拴著劍站在路中心，那是意大利王國第二任國王翁貝托一世（Umberto I ）。這位國王雖然執政了22年，但知名度並不高，畢竟大家讀到德意奧三國同盟（Triple Alliance）的時候，很少會特意提到意大利國王是誰。

不過，大家去薄餅店的時候，有沒有留意到一款叫瑪格麗特（Margherita）？這款只有蕃茄醬、芝士和羅勒葉的薄餅，據說就是翁貝托一世夫婦吃薄餅的時候，廚師為了討好國王，就把這款口味以王后瑪格麗特（Margherita of Savoy）命名，從此成為拿玻里薄餅的代表口味。

至於海景，當天風和日麗，藍天白雲加上地中海的海景，實在令人心曠神怡，遠眺一海之隔的蘇連多（Sorrento），近看外國人戲水，不知不覺間就到晚飯時間。

拿玻里是意大利薄餅的發源地，本來對這一餐甚有期待，但有團友在路上的休息站看到領隊買了個麵包偷吃，頓覺大事不妙，果然一端上來，薄餅像表演飄移的賽車滑向碟邊，彷彿是因為中間那一大片油污導致失控；拿上手時像死掉的雞，頭部不受控地向下掉 —— 餅底太軟了，支撐不起意大利傳統美食的重量；放進口只感到滿滿的油膩，濃濃的蕃茄醬經已蓋過一切味道，實在不需要浪費其他配料。

抱著不要浪費食物的心，奮力把薄餅嚥下去後，第二道主菜烤雞腿也來了。正面看沒什麼特別，翻過來就見到底部已經焦掉，味道除了陣陣焦糊味外沒甚麼特別。真正驚人的是旁邊的配菜，第一口還正常，第二口咸得發苦，以為是鹽巴沒拌好而已，趕緊拌一拌，卻變成整碟都不能吃，為了腎臟著想，還是放棄算了。

以為兩道主菜已經令我領教到這餐廳的味道，原來好戲還在後頭，這海綿蛋糕似的甜品，吃下去的瞬間把口腔內所有水份都吸乾，要吞下去也是一件艱難的任務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，這是今餐的最後一道菜。

飯後就回飯店，本想過外出看夜景，畢竟拿玻里夜景曾與香港齊名，被評為世界三大夜景之一，唯飯店離城甚遠，而拿玻里雖貴為意大利第三大城市，但多年來受黑手黨影響，治安不寧經濟不振，為安全起見，只能放棄。

意大利，這個南歐國家，很多人對她的印象停留在pizza hut和意粉屋之上，其實意大利在人類歷史上佔了很重要的地位，從羅馬帝國的輝煌，到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作品，甚至在兩次世界大戰中都舉足輕重。

去年七月，古斯難得找到一個純遊意大利的十天旅行團，從南到北走一遍，遊覽拿坡里、羅馬、佛羅倫斯、比薩、威尼斯、米蘭等幾座意大利城市，邊吃意粉，邊看歷史古蹟。

旅行團選擇的是漢莎航空，晚上在香港出發，凌晨時份到達慕尼黑，只有一小時轉機兼入歐盟境內，真的有點趕，只能一直奪路狂奔。到羅馬的班機只需一小時多一點，然後轉乘旅遊車往龐貝古城（Pompeii），途中兩個多小時的車程，自然拿去補眠。

龐貝位於拿坡里以南，旁邊是維蘇威火山（Mount Vesuvius）。古城建於古希臘時期，屬於古希臘城邦的殖民地，後來羅馬崛起，派兵攻佔了龐貝城。事隔百年，維蘇威火山爆發，羅馬曾派出救援艦隊，但只能望城輕嘆，大量火山灰直接把整座古城埋葬，不論人畜無一倖免。

隨著時間過去，人們慢慢忘了曾經有一座叫龐貝的城市，古城就這樣在地下沉睡，一直到1599年，在進行工程時發現部分遺跡，古城才為人所知曉，至於正式挖掘則是1748年的事。隨著歷代的考古學家不斷努力，龐貝古城大半已重見天日，但尚有一部分在泥土之下，考古學家亦仍在努力。

走進龐貝古城，感覺就是一片頹垣敗瓦，說實在的，這裡不是博物館，沒有精美的藝術品，甚至沒有特別的展品；這裡就只是一座貨真價實的羅馬時期城市而已。其歷史意義重於觀光意義，像路旁的麵包店，羅馬時期的麵包店好像是很厲害的東西，實際上就是一間普通的房子加上幾個石爐，如果以參觀博物館的心態來看，註定失望而回。

然而，這是一座真正的古羅馬城市，比美輪美奐的博物館更為珍貴。從馬路中心的大石到破敗的神殿，自路旁的麵包店至大型的公共浴場，處處可見古羅馬人的生活，也感歎於其先進程度。馬路上鋪上石塊方便馬車行駛，是當時的基本配置；為了在下雨時不用涉水而過，過路處鋪上大塊的石頭作墊腳石；公眾浴場的結構更是複雜，至今仍可以見到精心設計的結構。

朱自清在文章提到龐貝古城時，劈頭一句就是「淫風似乎甚盛」，這還真是了不起的形容，讓人印象深刻。的確，這座古城四處都見到黃色暗示，順著街道上的標記走，就可以到達怡紅院。

這古代青樓，至今仍吸引大量遊客來尋花問柳，看古人「辦事之處」。進門之後，牆上的壁畫描繪著各種姿勢，有說這是代表房內員工擅長的服務；房間面積大概只夠兩個人勉強進內，又窄又小的環境，配上一張小小的石床，看來這土地問題在古代同樣嚴重。

龐古貝城內的青樓，本不只一間，但大多都是在建築物二樓，一樓則是正當商戶；至於佔整棟建築物規模的，就只此一家，所以遊客才會集中於此。

另一個來龐貝古城必看的，自然是人體石膏像。在19世紀發掘時，考古學家發現地上有不少空洞，內藏一些骨頭，推測是居民被火山灰蓋住後，外面的火山灰慢慢變硬，而遺體的肉則已腐爛，形成空洞。

考古學家把石膏灌進空洞，再把火山灰挖開，果然形成一尊尊人體石膏像。現在這些石膏像大多在博物館裡保存，只剩下幾尊留在市中心的廣場旁邊，但畢竟是死者遇難前一刻的姿勢，參觀前最好有心理準備。

網上亦有不少人愛幻想其死前一刻的痛苦，然後愈想愈覺心寒，變成恐怖故事一樣。想這樣做的話，最好是在冬天才來，因夏天時藍天白雲，氣氛不對，反而冬天時烏雲夾著細雨，想必效果更佳。

市中心廣場旁邊是神廟區，阿波羅神廟算是保存得比較好的一座，至少還有兩個神像留了下來，如果天氣晴朗，阿波羅就像凝望著遠處毀滅古城的維蘇威火山，這位受人無數香火的神，卻保護不了古城免於被活埋，不知作何感想？